最後一夜

一進舞廳大門 我就後悔了
這真的不是我喜歡的場所
如果不是因為同學聚會
我想 我應該不會出 現在這裡


找了角落位子 點了一杯自己覺得安全的飲料
看著同學相繼入舞池 隨著音樂搖擺著已不年輕的身體
我不為所動喝著加過多人工香料的果汁
舞池正上方掛了一大顆彩色玻璃球
隨著燈光變化而燦爛絢麗
其中有綣捲不分的一對舞客
不禁讓我直覺猜想是濕樂園中出軌的男女
音樂有些吵雜也讓我分不出舞池的人是在講話還是拌嘴


同學們意猶讓我未盡的在舞池互換舞伴繼續像蝴蝶滿場飛了好幾曲
我喝著無味的果汁 把眼光移至隔桌
隔桌的男士禮貌的微笑點頭起身走至我面前對我邀舞
我像十八歲的少女心跳不已
多久沒和男人如此親近的接觸 微顫的手搭在他肩上
一股味道奇特的氣息從他鼻孔冒出 讓我半邊臉汗毛直豎
接著鬍渣刮得我臉頰 又是一股刺痛 我可以聞得出來那是廉價的刮鬍水味道
厚實的手掌有幾個老繭 我猜大概是做粗工的吧
黑黑的皮膚 有我喜歡的一對臥蠶
像日劇東京愛情故事中的男主角
一種使人加速呼吸與心跳的熱力爆發出來 讓我以為可以心意相通


一曲結束 他微笑的在我耳邊說了一些話離開
我站在原地如瀑布般的輕瀉眼淚
剎那間 方才種種味道 觸覺感覺迅速消失無蹤
他是一位建築工人 癌末患者
而這舞曲是他最喜歡 的


〈最後一夜〉

麗美